一
预定开学的日子已过,儿子网购的书包也拒绝来张家界;全城解封,开学还在等待。儿子一遍一遍呼喊:我想出去走!我想上学!
我们发邀请函,请来毛泽东文学院的梁瑞郴院长,请来《乌龙山剿匪记》的水运宪老师,请三湘的作家,来走张家界,激活三千奇峰,八百秀水。他们来了,毫不犹豫地搭乘开通的第一班车,来了。我说谢谢,谢谢了!
二
一直一直,我认为澧水河就该这样优雅地美着,一直一直,我认为张家界的山就该这样健壮地立着。我是你的孩子,就该天经地义吮吸你新鲜的空气,沐浴你洁净的溪水。一直一直,我就认为你的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不老天不荒!
而那一天,你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在艳阳高照的白天也听得到一根针落地的沉闷,静得连酒店外那树香樟叶随风轻吟的小调都响彻了整条街。我哭了!但我不害怕!我坐在一米见方的窗前,与你对视,白天连着黑夜地与你对视。我看见了昏黄的街灯如你的忧郁,栉比鳞次的楼房如你一夜之间长出的白发!我不停地抹掉泪水。我用“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决绝把自己关起来。
我才知道我是那么思念你!思念山,思念水,思念风,思念雨,思念太阳和月亮!
我想去天门山,看看那些原始森林。那里有我在天门山镇读书时,从杜家峪,爬石梯,溜绳索,上天门洞,仰面朝天,接天门洞的梅花雨的青葱岁月。
我想去黄石寨看雾凇,那是童话般的冰雪世界,我和孩子们在冰峰上像狼嚎叫,在雪地里肆无忌惮地与风对抗。那里有我和孩子的“冰雪奇缘”。
我想去金鞭溪。小鱼儿长大了吗?猴儿们饿了吗?九月的枞菌应该撑起了一地小黄伞。八月瓜,野葡萄,该不是被鸟儿啄完了!
我想去宝峰湖。坐在小船上,躺在碧波里。那年,我就偎依在母亲怀里,惬意而温暖地听山歌飞溅而来。今天,母亲却不在。
我与儿子一起,不入心不入脑地在云端听课。他用一块拇指大的橡皮擦和我玩“你藏我找”的游戏,游戏又叫“掌声的魔力”,我接近他藏橡皮的位置,他就激烈地鼓掌!一块橡皮也能产生巨大的能量,一会儿又化身成篮球、飞盘在他手中挥舞着,飞向窗外,从16楼坠下,不见踪影。儿子挥汗如雨后,安静地等待天黑,又天亮。
窗外阳光明媚,儿子说“好想出去,走太阳!”他刚学完课文《走月亮》。他几乎每天都要画奥特曼,贴在墙上。他说奥特曼这个时候为什么不来?我说,他们来了,他们穿上了防护服,但他不是迪家也不是银河。他每天在你口腔里排雷!他不来了,我们就安全了!我们就可以走天门山,走武陵源,就可以走嘎公,就可以走太阳!
三
来,走张家界去!
阳光明媚,山青水静,空气中飘着阳光晒红枫叶的甜味。几个秋阳后满山的绿叶就会灿烂如春花!
走十里画廊去。这些山屹立在阳光里,她上千万年了,此生你可能看几十遍,每一遍都会读出不同的含义。她静立时淡定地望向远方。她们是山又不仅是山,是立体的画,是流动的历史,是可仰视却不能攀登的神话。流动的人和猴儿把山水演成了动画。白蛇样的观光小火车在山脚给站累了的群山挠痒时,我更愿意在画廊里走。一个人走在画中一定渺小如尘土,胆战心惊,三五个人也会在群峰巨阵里迷茫。在群峰绘成的画卷里走,几十人,千万人,才笑语相连……
水绕四门的阳光洒了一地,筛了一溪,向前流动。我们披着阳光,钻进溪边的张家界地质博物馆。几亿年的历史缩成了一座现代建筑,风景浓缩了,离山峰更近了,站在博物馆顶可以触摸白云,用手机任意把自己嵌在峰林中。曾经的索溪布满鹅卵石,一路跳石过水,人总会迷失在河床上,不知归路。索溪曾经的“野”少了,阳光还像从前。走在阳光里,身心都是透亮的。
走累了歇在庄主会馆,或去梓山漫居。依山傍水的农家让我想起乡下的老宅子,想起儿时放牛的山坡,想起有一朵挥之不去的云!
傍晚,我走在索溪边,却想起我的沅溪。我对我的沅溪就如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我熟悉沅溪就像索溪的人熟悉索溪一样。我想说张家界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溪流都有属于自己的清澈的故事!等你来走。
从今天开始,我会走遍每一座山,每一道岭……
(李稔香,张家界市永定区人,湖南省作协会员,毛泽东文学院第九期作家班学员)
来源:红网武陵源站
作者:李稔香
编辑:王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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