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鞭溪：梦中找回的孩子
 

金鞭溪，是我在梦中丢失的孩子
还是我在梦中找回的孩子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让我魂牵梦萦
你一直在武陵源的云雾里
一点点地润湿我的心
 

不过，现在，你正在打湿我的身影
我的调皮的孩子，你在我的发丝上
撒着毛毛细雨。有时你唤来鸟鸣
为我婉转地歌唱；有时你躲在涟涟碧波中
和一株水草一起摇曳；你也会化身为
一条娃娃鱼吗？在武陵源的摇篮中
“哇”地一声喊：喊出辽阔的春天
 

但现在是秋天，红叶像火一样暖着眼睛
金鞭溪，我的孩子，你仍然生活在童话里
你走一路，变化一路。以峰岩的模样
一会儿学着观音送子
一会儿学着八戒背媳妇
一会儿落在花果山，一会儿撩开水帘洞
只是，孩子呵，如果有一天，你变为神鹰
你就轻轻地落在我的身旁
 

像那朵野花，落在秋天的枝头
像那只蝴蝶，落在我的肩上
我知道，那一汪汪深潭，是你清澈的眼睛
清澈得让人心疼；含着笑
含着妩媚。儿行千里，孩子呵
你可否带着我，走向武陵源的深处
或者，在水绕四门处，备一叶轻舟
把我划回你的源头
 

十里画廊：我在画外
 

索溪峪，住着提神笔的仙家吧
不是仙家，不用神笔，画不出
如此多姿的山，如此多彩的草木
十里画廊，十里和风，醉了十里阳光
醉了画中人。此刻，我也是画中人
 

老寿星站在那儿迎宾，来了，他欢迎
走了，他还在欢迎。采药老人忙时采药
闲时放牧猛虎和锦鼠。仙家的女子
拜着佛家的观音。很多年前的向王
仍在孜孜不倦地翻阅兵书，风吹过
一遍又一遍，书仍停留在从前那一页
三女峰，三名湘西的佳人
眼睛里藏着神秘的湘西
 

天空是栖在画卷上的，云朵是我带来
那云朵上还漾着我湿漉漉的心情
我离开时，应该把身影留下吗
在十里画廊的空白处。让我的影子
隐入某一片泥土。让我与一座山对坐
坐看云落，云起，抖落山外的尘埃
抖落画外的尘埃
 

一滴鸟鸣，像一滴阳光晕开来
一群猴子，在一滴阳光里跳跃
风吹白云，仿佛白胡子的老人
在十里画廊深处，隐居。岁月静好
在武陵源，我坐在画外
学着画画，聆听吹过十里画廊的秋风
 

湘小伍家：湘西的家
 

轻轻读出：湘小伍家。一缕最温馨的
炊烟，袅袅升起在湘西
宁静的大地上，升起在我的心上
好听的土家歌谣
在空中飞，像好看的湘西蝴蝶
在山间流，像嘹亮或者轻柔的溪水
在山中落，像丛丛怒放的花朵
 

土家织锦中，也会飞出成群的土家花朵
或者会飞出，某个清晨
土家湿漉漉的朝霞。这些朝霞
被乡音浸湿。你仔细听听
一幅织锦中，还会有水灵灵的鸟鸣
和山间水间一些小生灵的歌声
 

天子玉露是好茶，用武陵源的好水一泡
一品，仿佛置身在了世外
水甜，茶香，空气鲜。仿佛生了一对翅膀
我在飞，高高地飞，低低地飞
翅膀落处，仍是湘小伍家。与茶香相伴的
是一碗葛根粉的土家味道
 

土家腊肉、淡水银鱼、辣椒、蜂蜜、
岩耳、黑茶、野山菌……舌尖上的武陵源
尽在湘小伍家芬芳。落坐
翻一卷湘西的诗书，时光慢下来
问问湘小伍家，是不是我们
这些往来人，留在湘西的家

作者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